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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

  • jiminglindal
  • Jun 7
  • 4 min read

Updated: Aug 15

作者:吉鳴

一個喜歡寫作的基督徒


父親節

父親節寫父親參雜了豐富的感情。父親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,但他是一個無條件愛我的人。他把我引領到主面前,也用類似於天父的愛來愛我,以至於我從小對天父沒有恐懼,而是親近。

 

在我的生命中,父親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。

 

他是在我四歲時領我唱詩歌教我禱告的人,他是給羞辱我的老師寫字條維護我尊嚴的人,他是在我每次考試前為我做禱告的人,他是買菜燒飯保證家裡正常運轉的人,他是說服我母親把他們的積蓄給我讓我出國留學的人,他是在我洛杉磯失去工作後在外州工作挺我的人,而現在他是在微信視頻裡為我報告美國新聞,用他的幽默讓我哈哈大笑的人……

 

然而父親最讓我震撼的是他恆久不變的愛和信心。

 

那時我九歲,在參加上海電影製片廠由包起成導演的電影《還鄉》的拍攝。我在這部電影裡有台詞。由於當時膠片價格高,導演會進行大量排練,而演員則被要求務必一鏡到底、一次成功。為此,我反覆練習自己的台詞,壓力很大,工作時間也長,經常熬夜到午夜,有時甚至凌晨三、四點才回家。

 

就在影片拍攝結束不久,由於高強度的工作,不幸降臨在我身上。有一天,我在家時跌倒了,雙眼一片漆黑,什麼也看不見。我想說話,卻無法發出聲音。我聽見媽媽在叫我的名字:“多多,多多……” 那聲音充滿了絕望,但我卻什麼也做不了,沒有一點反應。我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,當時也沒有打120求救的服務。

 

後來,媽媽告訴我,我當時是抽搐發作,得的是癲癇引起的大發作。癲癇像魔鬼一樣纏住我,我不知何時會突然倒下,而我跌倒得越來越頻繁。那是一個黑暗的世界,黑暗包圍著我,我張望四周,一片漆黑,心中呼喊:“救救我!救救我!“ 但我啞口無聲。我是那個充滿恐懼、顫抖著,蜷縮在角落裡的小女孩。

 

 

我的父母為了我的病焦急萬分。母親是電視導演,經常外出拍戲,即使回來也非常忙。父親就成為唯一的家長帶我去上海兒童醫院就診。

 

我被接上儀器──頭皮上貼滿了電極片──他們要觀察我的腦電波。這項檢查叫做腦電圖(EEG)。檢查結果顯示,我的右腦有異常的電波放電,我必須重複接受檢查。

 

每次做腦電圖時,我會看著玻璃隔板中自己的倒影──頭皮上貼著金屬電極,頭髮中伸出一條條電線,那模樣就像一個外星人,一個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外星人。學校裡,我被孤立了。同學們像避瘟疫一樣避著我,老師們則說我吃藥後變得又笨又胖。

 

我一想到黑暗隨時會再次降臨,就不禁顫抖。我害怕在眾人面前癲癇發作、倒在地上的羞辱,害怕失去說話的能力,害怕再也見不到父母,害怕如果在申請表上填了「癲癇」兩字,就無法上大學;我也不能去游泳,深怕發作時會溺水。

 

“多多,來,吃藥了。” 上午七點半,父親在我上學前叫我。下午四點多,我把書包放在桌旁後,他又端來一杯水和藥片。“吃吧。” 他一邊說,一邊溫柔地看著我微笑。父親每天都準時給我吃藥,從不曾漏掉一次。在藥快用完前,他會騎一個小時的腳踏車去兒童醫院配藥,再騎一個小時回來——藥瓶從來沒有空過。

 

每次我要到兒童醫院接受腦電圖的檢查,我會握著父親的手,上開往兒童醫院的公車。我知道又要被接上那些機器了,頭皮上貼滿金屬電極,電線從頭髮裡冒出來。我又會看到那張腦電圖紙從打印機裡一格一格地吐出來,他們又會檢查我腦中的電流。我無助地看著父親的眼睛,充滿絕望。“多多,不要怕。”父親說。迎接我的,是他堅定的眼神,那眼神彷彿在說:我們會一起撐過去。癲癇無法根治,但他從未放棄。他的信念支撐著我,而我知道,在他背後,是我們仰賴著更偉大的父。

 

父親不但每次都帶我去做腦電圖,他還和兒童醫院神經科的龐醫生結成了好友。他不斷向龐醫生報告我發病的情況。龐醫生根據我的病情發展情況,調整服藥的時間和藥的劑量。父親也確保龐醫生用副作用最小的藥。每次父親從龐醫生那裡回來,他總是說,“龐醫生說……龐醫生說……” 他告訴我,龐醫生說我會好的。

 

當父親知道吃水果可以抵抗藥物所產生的副作用,家裡的水果就沒斷過。 “來,蘋果剛上市,我把皮削好了,放在你書桌上。”父親說。…… “今天我買了點荔枝,我們一起剝皮吃,好嗎?”父親說。……我每天都吃當季新鮮的水果,至少半斤。

 

當父親了解到劇烈的運動會誘發癲癇,他主動和學校的體育老師交涉,請求他免去我體育課中的這類運動。“不太好免……“體育老師對父親說。”想想辦法好嗎,吉鳴的身體要緊,這裡是醫生證明……“父親說,把早已準備好的龐醫生開的證明遞給體育老師。老師點點頭,”讓我考慮考慮……“最終在我父親迫切的要求下,體育老師答應了。

 

在父親悉心的照顧,和醫生配合的情況下,我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。我從害怕跌倒,抽搐,在黑暗中無法發聲,到慢慢有康復的信心。我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,而我正在向這束光走近,再走近。

 

終於我有一段時間沒有發病。父親說,“龐醫生說藥不能停。”所以父親繼續每天把藥分好,每天兩次呼喚我吃藥,在藥剛要吃完時,騎一個小時的腳踏車去兒童醫院配藥。

 

就這樣,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,十幾年過去了。到我讀大學時,父親有一天從兒童醫院回來,說,“龐醫生說,多多那麼多年都沒有發病,可以停藥了。” 父親說著,溫和地笑了,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樣子。

 

直到現在,我沒有再發過一次病。這是一個神蹟。只要有過癲癇大發作歷史的人都知道癲癇是跟隨我們一生的病,沒有辦法根除。而在這個治療的過程中,是父親持久的愛,信心,和行動一直給予我,使我得到滋養,也使我更明白我們在天上的父是怎樣恆久地愛我們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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